【武陵雁社优秀作品选刊】灯笼

新华初中八年级(1)班  徐梓轩

深冬的傍晚,寒风卷着细雪。我裹紧围巾,拐进巷子。王叔面馆门口的灯笼仍在风中摇曳,那抹昏黄的光,像是冻僵天地间唯一的温暖所在。

推开门,暖意裹着面香扑面而来。王叔从灶台后抬头,额上沁着细汗:“丫头,老样子?”我点头,在角落老位置坐下。

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很快上桌。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成了习惯。成绩滑坡那段日子,父母的不理解加上自己的迷茫,心里憋得慌时,总来这儿吃面。王叔话不多,但若看我蔫头耷脑,便会不动声色地在我碗底藏下一个荷包蛋,而且从来也不多收钱。偶尔,他会边擦桌子边说:“人的一生哪能没有点挫折?不管遇上什么事,都得打起精神,一步一步往前走。”

那段日子,听着王叔面馆后厨锅勺碰撞的声响,看着面前碗里升腾的热气,心里那些烦躁,真就被这一次次的暖意慢慢抚平。他的话语朴实,总能让我定下心神来。或许是因为,与诸多苛责相比,这是唯一能够带给我鼓励的声音。

当我又一次走进面馆,店里空无一人,王叔什么也没问,只是照例端上一碗面。我挑起一筷,碗底卧着两个荷包蛋。“这几天需要营养,多吃点!”

王叔的话,竟然让我一时语塞,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安静吃面,王叔默默擦洗灶台。我吃完,他才转身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人生就两件大事,生与死,其余都是小事。记住:人一辈子,真正的大考一次都不在教室,真正的考场一个都不在学校,相信自己,你会成功的!”

后来,我如愿考上理想的学校。只要有假期,我都会回来看王叔。面馆的桌椅依旧,碗底的荷包蛋依旧,而王叔的白发却一次比一次多。

去年寒假,又是一个飞雪的夜。当我裹紧围巾习惯性拐进巷子时,却猛然怔在了原地——巷子不再有光,一片漆黑。而那盏曾经一路温暖着我、无比熟稔的灯笼,不见了。

走近才看清,面馆早已歇业,门锁布满灰尘。而那段曾经连着灯笼的残存的电线,在风中孤零零地晃着。

凝望,回忆……我泪湿双颊。

良久,我欲离开。而就在转身那一刹那,我忽然看见窗棂一角卡着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纸条。我将取下展开,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笔迹:“人生就两件大事,生与死,其余都是小事。记住:人一辈子,真正的大考一次都不在教室,真正的考场一个都不在学校,相信自己,你会成功的!”

风,突然刮得更猛;雪,突然下得更大。我伫立巷中,不知何去何从……

“谢谢王叔!”我朝着面馆深深鞠躬。我忽然明白,王叔于我来说,就像那只灯笼。那些“灯笼”即便有一天突然熄灭了,但那抹曾照亮过赶路人脚下的光,一定会永远留在赶路人的心里;而无数个赶路人,也一定会将这抹光,带到他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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