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江区民族职业教育中心2024级计算机高考部 陈涵
是夜,老旧的路灯将昏黄的光亮摊开在无人的小道上。一道沉默的影子,时隐时现,一路与我相伴回家。它或许是本就那么安静,又或许是被忙碌的日子摆布得无心拥有哪怕只是一点儿与自我对话的闲暇。
好不容易走到了家,随手打开灯,原本该无比柔和的灯光,此刻却亮得刺眼。本应锅碗瓢盆闹腾的家,此刻像是调了静音般的安静。曾经惹人头疼的嘈杂声,像特意从我耳边剔除了一样。
突然,我感到静得太静,甚至是静得有些可怕。这些都还好,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偏偏就在这一刻“啪嗒”一声停了电。无语、无奈,我算是对这糟糕的日子彻底投降了。无奈地叹口气,摸着黑从橱柜里翻出一截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蜡烛。
我曾经嫌其碍事却又没舍得丢的“老伙计”,这下可算是派上用场了,就像是一场考试被我蒙着了大题一样,一点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小骄傲油然而生。我拿着刚点燃的蜡烛在茶几上倾斜着倒下几滴滚烫的蜡油,然后将蜡烛稳稳地固定。随后,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无事可做。
我盯着蜡烛头顶上里面飘逸的火苗,墙壁上的影子也时而起舞。
记得小时候待在老家,电缆因老化时常停电。夏天,每个停电的夜晚,我和爷爷总是吃了饭就在院子里纳凉。爷爷将自己的躺椅搬到了院子里,优哉游哉地摇着椅子,扇着手中的蒲扇,旁边紧挨着的就是我的小板凳。
“爷爷,那个光点是不是飞机?”
“爷爷,那颗星星叫什么名字呀?”
“那个不是飞机哦,是星星哦!”
“哦,那颗吗?那是北斗星……”
我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问,爷爷也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答,彼此都乐此不疲。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爷爷那双粗糙而干裂双手。我一直顺着他的手看向天空,看着看着却又将目光定格在了他的手上。每在这时,我便会觉得,爷爷才是停了电的夜里家里唯一的一粒光点,也能够照亮我心的一颗“星星”。
再长大一点儿,父母便将我从老家接走了。从那以后,小小的居民楼便成了我最眷恋的新家。但由于居民楼有些老旧,电箱也总是跳闸。与往年不同的是,每当屋子里突然变黑时,妈妈就带着我为爸爸举起手电筒走向配电箱。强壮的爸爸就像是故事里的超人一样什么都会,一边检查着线路一边讲笑话逗趣着我。我跟在妈妈身边,好奇地在手电筒的光圈里玩着手影,像皮影戏一般不断比划着,将手影玩出了花。“这是老鹰,这是蝴蝶,这是大猎狗……”就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我高兴得涨红了小脸不断给妈妈演示着,爸爸修好了线路也嬉笑着陪我一同打闹。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妈妈手里的手电筒,就跟当年我顺着爷爷的手看到的那颗星星一样。
突然“啪嗒”一声,电来了。我吹灭了蜡烛,但却莫名其妙地关了灯。此刻,黑暗只是黑暗,寂静只是寂静,再没有一抹亮成为我眼中的光。嘈杂也好,寂静也罢,或许有些时候黑暗比光亮更懂得不去打扰一个人的宁静,更懂得如何去拥抱一颗寂寥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