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的乌杨树,像一把巨伞为土家山寨撑起一片阴凉。镇人大代表、村民代表、镇产业发展服务中心负责人,正聚集在树下参加“三方议事”活动,商议四组产业路修建方案。昔日川盐古道(驿道)的歇脚场,如今派上了新用场。
这株乌杨树(重阳木,俗称乌杨),伫立在阿蓬江镇高碛社区四组阿蓬江畔319国道旁,高31米,胸径2.1米,冠幅23米,迄今有450多岁了。
2008年春,阿蓬江箱子岩电站蓄水前,相关部门委托某考古机构在乌杨树附近刀背田实施考古作业。发掘出的相关实物表明,刀背田系商周古稻田遗址,成为阿蓬江流域农耕文明溯源的铁证。
川盐古道(驿道),始于秦汉,发展于唐宋,兴盛于明清。从彭水郁山古镇(井盐厂)经黔江的金溪、寨子渡过阿蓬江后沿东岸一路南下经濯河坝、两河口、酉阳黑水、龙池铺、酉阳城、秀山城,然后辗转进入湖南、湖北、贵州等省,井盐还出口缅甸、印度等东南亚地区。
“背老二”(运盐工)们,长途跋涉,翻山越岭,负重前行。为了尽量避免伤力,在上坡下坎和平路上走的步数有个习惯,那就是“上七,下八,平十一”就要靠在背打杵上歇气。
川盐古道穿越阿蓬江镇境内30多公里,沿线分布着门口山关遗址、接龙桥、提督祖墓、乌杨桥、两河口盐仓遗址、固北关遗址、山王庙关、童家大院、火石坳关遗址等重要节点,其中门口山关遗址、接龙桥位于高碛社区。
相传,明朝万历二年(1574年),一位风水先生从川盐古道(驿道)高碛段路过时,见当地有点空旷觉得应该配一下风水,便把临时作拄路棍用的新鲜乌杨枝扦插在那里。这株生长在大路边极易被损坏的树苗,沐浴着风霜雨雪奇迹般地成长起来,向世人展示出顽强生命的精彩。
1936年初修建川湘公路(319国道)时,为了不占用民房,设计单位规划是砍了乌杨树作路基。视古树为“保护神”的张家寨村民知道后,主动找设计单位协商,以撤除三栋房屋作路基为代价保住了古树。川湘公路的建成通车,改善了交通运输条件,活跃了2000多年的川盐古道黯然退出历史舞台。
相传,这株乌杨树颇具灵性。周边一些不太好养活的小孩子,在父母的带领下赶来,在树干上系上红布,拜认大树为“干爹”,以祈求保佑健康成长。看,缠绕树干上已褪色的几匹红布仿佛带着某种神秘气息。
乌杨古树见证了当地土家族人民的一次斗争。1943年农历七月初五清晨,国民党军某师二团途经川湘公路。
土家族青年张茂找人帮工做农活时,在刀背田碰到一个国民党士兵。士兵叫喊:“不准动!”随即冲到张茂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反扭着双手押着走。
趁那士兵不注意时,张茂猛地挣脱了士兵的抓扭。那个士兵猝不及防踉跄倒地,张茂便拔腿开跑。那个士兵眼看抓到手的壮丁要跑掉,便恼羞成怒地向张茂开了一枪。子弹打中了张茂,他顿时鲜血如涌,倒在血泊中。
200多个乡亲闻讯后纷纷赶到公路上,把部分士兵围住。严厉指责他们:“为什么枪杀无辜农民?”强烈要求惩办凶手,妥善处理善后。慑于群情激愤,为了息事宁人,团长当即下令处理了凶手,并拿出60元钱给张母作为儿子的安埋费和抚恤费。
当夜,伤心欲绝的张母抚摸张茂的胸部时发觉还有余温和微弱的心跳,就把他的嘴巴撬开灌姜开水,直到深夜张茂才逐渐苏醒过来。第二天,家人派人到濯水把老医生郑良成请来医治。经过9个月的治疗,张茂逐渐康复,后于1960年冬病逝。
这件事虽然过去80多年了,但当地土家族人民团结一心、不畏强暴的精神,至今还在群众中传颂。
乌杨古树见证,2022年10月底,持续高温干旱,高碛社区刚建成的晚熟柑橘基地内的沃柑苗已经叶子都快掉完了,有的快旱死了。
由于柑橘栽种面积大,抗旱机具有限,抗旱效果不佳。“已经持续干旱3个多月了,何时是个头啊?以后要是能把灌溉管子安到土里就方便了。”正在带领乡亲们抽水抗旱的5组组长陆显方沮丧地说。经过区人大的争取、协调,产业提升项目很快落户高碛。
针对项目的实施,镇政府组织项目辖区的镇人大代表、村民代表、镇政府相关部门负责人开展“三方议事”活动,广泛深入征求群众意见,最终形成共识全力支持项目落地。政府、部门、群众“三满意”的民心工程顺利竣工。柑橘基地建有蓄水池和调节池,有序安装着主、支管道,每隔百米左右就有一个分支管闸阀和一段浇灌管,村民打开闸阀就可浇灌柑橘或其他农作物。
以此为契机推而广之,“三方议事”已经成为社区践行全过程人民民主和乡村振兴“双示范”的法宝。
如今的高碛社区产业公路四通八达,3000亩优质柑橘基地全面投产,阿蓬江柑橘获“全国名特优新农产品”认证,社区入选重庆市第三批乡村旅游重点村,被列入全市“一村一品”示范村和宜居宜业和美乡村建设示范村。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新社区已见雏形。
乌杨树历尽沧桑,依旧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它如一位岁月老人,默默地伫立在时光里。它从古代农耕文明里走来,见证了历史的沉浮更迭,见证了川盐古道和驿道的兴衰,也见证了当地百姓如今的幸福生活。(熊定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