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素

如今，在武陵山地区，经常听人们说一句方言，叫 “臊皮”。“臊皮”在当地，即为“丢脸”的意思。可在生活中，“臊皮”的事无处不在。很多人因一件事情没办得体面，都会自言自语地说，这次遭 “臊皮”哒;不听话的孩子在外面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让妈老汉在众人面前丢脸，也会责骂子女，说：“你臊了我们的皮!”

“臊皮”的事，从古到今都有。十《红楼梦》第九九回：“我在这里和姨太太想你林妹妹，你来怄个笑儿还罢了，怎么臊起皮来了。”《三侠五义》第一十四回：“欺负他是个孤行的妇女，也不过是臊皮打哈哈儿，并无诚心要把他怎么样。”李劼人《死水微澜》第五部分九：“第一，是任你官家小姐，平日架子再大，一旦被痞子臊起皮来，依然没办法，只好受欺负。” 峭石《六月的田野》三：“全向阳坡 ，谁敢这样臊他这书记的皮?”

民间还流传有一句谚语：鸡毛打鼓——扫(臊)皮。无论你身处哪种场合之下，臊皮的事都会遇上。上级交给下级的事情没办好，领导责怪了你，也叫臊皮;初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了解当地的风俗，很容易被臊皮;封建社会，姑娘未婚先孕，羞辱到一个家族的人，都叫臊皮;还有在别人家作客，喝酒醉得不省人事，也叫臊皮。

一次在下乡时，听到两老年人坐在院坝里摆家常，说：“老伙计，你晓得不，×家的儿子在外面不习好，到处坑蒙拐骗，被关进了牢房，听说还判了几年刑。”

另一老人接着说：“他屋几辈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在当地也是清清白白的。唯有这辈人，把他们祖宗几代的皮都臊尽了!”

以前农村过红白喜事的规矩多，臊皮的事也经常出现，从男女青年订婚开始一直到结婚， “臊皮”的事接二连三。比如，第一次到女方家认亲，在席间喝酒，经女朋友的家人及亲友七劝八劝，一时兴起，多喝几杯，还没下桌子就吐了。男方的妈老汉在把儿子扶下桌子时，背后埋怨儿子说：“你喝出丑了，也给我们臊皮了!”

记得在黔江农村的一次婚宴上，接亲客和送亲客的餐桌上多了一道菜，叫 “蹄髈”。吃这蹄髈是有讲究的，厨师在制作蹄髈时，不用刀切成小块，是将整块蹄髈连在一起蒸熟的，在吃的时候必须用刀切成小块才能吃。所以当送亲客在动筷吃这蹄髈时，必须先说“吉利”，不会说就得不到吃。当你说了吉利，还要把红包、香烟递给执盘的人后，由执盘的人将蹄髈端回厨房里，用菜刀切细后再端回桌上，送亲客才能动筷。要是送亲客不会说吉利，就吃不到桌上的蹄髈，意味着送亲客遭“臊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