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景春

春天来的时候，把冬天剥得光秃秃的枝丫涂得绿绿的，但枝头上的叶子嫩黄嫩黄，很细碎，那枝头还是显得稀疏。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走过，那树枝渐渐丰满起来，原先消瘦的山野是满目的绿。哦，原来是“小满”姗姗而来了。　　“四月中，小满者，物至于此上得盈满。”《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里如是说。灿烂的阳光充足的雨水把春天里欣欣然张开眼的万物浇灌枝繁叶茂，生机蓬勃。树呀草呀，谁也不想错过这么大好时光，拼命地生长，“小满”便是万物开始繁茂饱满时候。

　　在我们南方，除了那满坡满山饱满的绿，还有那瘦瘦的小溪更是丰满起来。山间坡头，小溪小沟便哗啦啦地唱着歌，南方的小满衍义为雨水的盈缺，“小满不满，无水洗碗”“小满不满，干断田坎”。小满那天下雨的话，农民会格外开心，吃饭问天。江满河满，粮满仓满。小溪小沟的丰盈，使干了一冬的水田水波粼粼。“小满”使水田满了，“金牛”嘟嘟地欢跑，正在欢天喜地地耙田，溅起一阵阵晶莹的水花。驾驶的小伙子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歌，唱着田里满满的水，在满满的清水里看见了一个满满的秋天。　　有的田里，人影幢幢，人来人往，有的在挑秧，绿绿的秧苗装满了一个个箩筐；有的猫着腰，手里的秧苗随着往后退的一步又一步一行行整整齐齐地排在水田里；有的用不着弯腰，只需直着身子，往箩筐里抓抓一两把，便轻松往耘好的田里抛。那抛出的秧苗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圈，啪地的一声，稳稳地落到了田里。插秧的人你追我赶，没半天的功夫，水波粼粼的田里已经插满了绿油油的秧苗。

　　还有慢慢“满”起来的是山间的水果。枇杷已经没了春天那种青涩清瘦的身子，在夏天热情的阳光抚摸下渐渐胀了起来，脸色也满满红润起来。小小的果子挨在一起，黄中略有青，但嘴馋的小孩们已经迫不及待了，趁大人不在家，偷偷跑到累累的枇杷树下，抄起一根长长的竹子，呼啦啦往树上乱捅。那些半熟的果子经受不了这折腾，劈啪劈啪往下落。孩子们欢呼着，一窝蜂围上去，争着抢着。有的用衣裳兜着，一边捡，一边又从衣角中漏。抓不到的小孩子叫嚷声有些急切：打这边，打这边，这颗好大好黄。突然有人大喊：“有人，有人！”大伙急急忙忙扔下竹竿，一溜烟跑了，丢下那狼藉一地。赶来的大人望着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笑笑，并不去追赶，心里也觉得浪费，便用刺棘围了起来，待过了几天，摘下来左邻右居及小孩们送去一些，让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尝鲜。　　杨梅树也缀满了枝头，个个晶莹剔透，像是一颗颗红玛瑙，在夏天的阳光下特别的鲜红，很是让人喜欢。爬上茂密的杨梅树，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放在一只干干净净的竹篮里，果里里夹杂些绿绿的叶子，红的果衬着鲜绿的叶，像结在树上一般。望一眼，只觉喉间酸酸甜甜，满口欲生津。买几斤，洗净沥干，尽情地吃一番。只是狼吞虎咽了几个，还没觉得过瘾，牙齿已经败下阵来，软乎乎的，嘴巴一直都在想着吃。“小满”一来，大街小巷的杨梅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大人小孩纷纷拿出一两个零钱，买上一两斤过过嘴瘾。　　“小满”来了，把山野的水果草树撑得满满的，也把人们的心里撑得满满。